鲁迅先生《准风月谈》中有一篇文章《帮闲法发隐》,开篇便提到了丹麦哲学家克尔凯郭尔《忧愁的哲理》里的一段话:“戏场里失了火,丑角站在戏台前,通知了看客。大家以为这是丑角讲的笑话,喝彩了。丑角又通知说是火灾,但大家越加哄笑,喝彩了。”
戏台失火是大事,丑角的通知也是如此正式而且十万火急。但是从丑角的“通知”何以如此不堪?这个故事在我处理服务对象小黄的个案时也给了大家一个重要的启示。
案主小黄是一名国企的员工,当其因吸食毒品被处社区戒毒后,原本单位是应开除他的。但单位也从帮助失足人员重获生活希望,维护社会稳定等多方面因素考虑,单位多位领导经多方沟通后,将小黄做了留职查看的处理。也正是从此开始了对小黄的真正考验。
在社区戒毒开始的第一年中,小黄总是有很多的负面情绪,每次与其谈及对生活的评价时,他总会唉声叹气。对自己的评价也总是:像我这样的人,在社会上不会有人真正愿意接纳我;像我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有人相信,也不值得被信任。诸如此类的语句就是他生活的全部形容。社工原本以为小黄有稳定的、令人羡慕的工作,家庭经济条件也比较优越,所以不会有自卑的情绪产生。当看到他对自己的否定时,社工开始对其心理状态产生疑惑,同时也开始探索问题的根本。结果发现在家庭中,其父亲对他的否定态度和质疑态度让他感觉自己再也不可能被尊重、被接纳。在单位中,领导小组对他的考察让他处处感受到的都是被质疑,这对他而言是雪上加霜的打击。每次通知其唾检,他到单位请假时领导都需要他出示相关证明,有时还需要社工进行确认后才给予批假。一次次的不信任,一次次的累计,让服务对象小黄一直被这种阴影笼盖着,感觉自己暗无天日。社工就此情况,召开了后续照管小组会议。邀请了服务对象小黄的单位安保科领导、服务对象家属、居委干部、社区民警共同参与。作为小黄的社工,我将其真实的社区戒毒情况以及心理状况进行了反馈。其父亲与单位领导都认为他们对他的严格要求是从外部对其进行约束,是为了提供他更好的戒毒环境,从未考虑到过会伤害到小黄的自尊心。社工将“丑角的通知”这样一个故事当场讲给了大家听,现在小黄就感觉到自己被贴了这样的标签,就像丑角一旦从舞台走入生活,真话常常被当成“笑话”,这也应了鲁迅的那句话:假面具戴久了,要想揭下来,是要带了皮肉的。小黄现在就想撕下这个标签,他正在接受连皮带肉被撕下来的疼痛,作为我们这个后续照管小组的每个成员,社工呼吁大家,不要成为“丑角的通知”里悲哀的看客,更不要让小黄成为丑角的悲哀。在小黄的康复过程中,我们多一份信任,他就可以让他多一份的自信。之后,我们就小黄的社区戒毒后续照管计划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对于小黄请假进行唾检的制度,单位领导也采取信任的态度,让小黄提供唾检结果便可,其他证明材料也就无需提供了,也无需社工进行确认。其父亲也选择沟通替代质疑,了解替代否认。最终,服务对象小黄在自己的康复过程中,主动成为志愿者,积极参与我们的禁毒宣传,他用自己的行动让大家看到了“像他这样的人”可以重新生活,可以健康生活。
丑角的“通知”我们看到的不仅是看客的悲哀,同时也是丑角的悲哀。在我们的服务对象中,虽然他们不是丑角,但是他们与丑角一样,被贴上了标签。这种标签足以让他们失去自信,迷失自我,所以在社区康复的道路上,不要在标签效应下迷失了真正的自己。
宝山工作站 张丽燕 供稿